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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朵小红花

本报记者 郭玮

“大雪”节气那天，山民袁竹绒坐在自家暖炉前，看着丈夫高世美正在给她和亲家包饺子，一家人其乐融融，感叹这是她从前想也不敢想的日子。

“不敢想”是有原因的。她的双腿已经瘫痪了24年，曾经一度活也不想活。

那还是2000年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腿脚发软，无法站立。起初以为只是缺钙，打发丈夫去买了点钙片。谁成想，钙片吃了一瓶又一瓶，腿却一天比一天无力。

好在丈夫是贴心的，把儿女放在他们外婆家，背着她在乡镇卫生所、县医院、市医院、省城医院一路走一路看，做大大小小的检查，也从没抱怨过半句。

能去的医院都去了，能借的钱都借了，欠了一屁股账，却始终连病因都查不出来。

在无数个难以入眠的深夜，竹绒也恨。一个正常人，好好的突然说不能走就不能走了。偏偏还是查不出病因的疑难杂症，命运多么儿戏。

一双无力的腿，让家里一夜之间从好日子变成了烂光景，不仅把竹绒困在床上动弹不得，也困住了竹绒和老高的下半辈子。站，站不起，治，治不好，“逃”，“逃”不掉。

庙湾镇柳林村地处后塬山区，村里主要种植旱田作物，村民祖祖辈辈靠天吃饭。

竹绒瘫痪时，儿女都未成年。儿女上学的费用，一家人的生活开销，竹绒的医药费，全靠老高。

竹绒身边不能离人，老高没法出去务工，只能靠种地维系生活。那时候，一年里，家里一半时间在借钱，一半时间在还债。

日子难成这样，好几次，竹绒都想着离婚算了，她不忍心继续拖累老高。

2013年农历新年前后，由于长期卧床，竹绒的腿上、身上出现了大片褥疮，并引起了严重并发症。

数小时昏迷不醒，三次病危通知书，医生劝老高回家准备后事。

带着关中汉子的那股拗劲，老高“赖”在医院，他执意要救治竹绒到最后一刻。

2015年脱贫攻坚战打响，竹绒一家被确定为贫困户，生活迎来了转机。

为了让贫困户挪出穷窝窝，庙湾镇大刀阔斧进行移民搬迁。这让在大山里独处了40多年的竹绒一家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新房子，过上了有左邻右舍的新生活。

不比山区道路坑洼不平， 新房子屋里屋外路面平整，老高放心地为竹绒购买了电动轮椅，竹绒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

2015年，村里考虑到老高家的难处，为他安排了网格员的工作。由于工作认真负责，2016年，村里又把唯一的护林员名额给了他，他干得更起劲了。

网格员、护林员的工资，再加上其他补助，老高家每月总共有2280元收入，这对于饱经风霜的一家人来说，足够开启新生活。

2018年，柳林村整村脱贫，老高家也是其中一户。

同年，庙湾香菇小镇开始建设，香菇成为柳林村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主导产业。

老高和竹绒享受到了村集体经济发展成果，拿到了香菇产业一年900元的分红。

直至去年，老高说，他基本已经还清了看病欠下的十几万元。老高和竹绒的日子，总算苦尽甘来。

又是一个艳阳天，阳光洒在竹绒的身上，她手中的毛线飞舞，一朵小红花栩栩如生。

“这朵小红花送给你，你这些年照顾我辛苦了。”竹绒看着老高，眼里满是爱意。

那朵小红花，在老高胸前，“笑”得灿烂……